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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章 第十三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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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
醒过来的究竟是裴铮还是江听云!?

不, 这两者都不太需要担心,殷长夏担心的是另外一种。

——卡在裴铮身体里的一半诅咒之物。

那东西由数个诅咒之物组成,还是从崩溃的九区带来, 比五区这边的诅咒之物厉害多了。

越是靠近十区,诅咒之物也就更厉害。

五区常年享受安宁, 何尝见识过这些东西?

那一团无法辨知的东西, 正在如蝗虫一般朝外飞溅。

落在地上的黑点, 污染了周围的土地。

一旦过多接触玩家身体, 就会让玩家变成十区那些丑陋的爆/炸鬼物。

五区所有玩家都明白这个道理,神经高度紧张,脑海里不断预见着自己的身体畸变。

况且……

“青鱼和诅咒之物同时钻入到了裴铮的身体当中, 哪怕裴铮的身体就是载物, 也无法完全摒除裴铮受到控制的概率。”

陆子珩莫非要彻底掌控这把利器了吗?

殷长夏做出了防备的姿态, 不仅是他,所有人都面色苍白的看着裴铮,猜测着他下一步的举动。

如若有任何异常,他们会一同发起进攻。

一秒。

两秒。

三秒。

裴铮始终没有任何动静。

天色阴沉, 众人在细雪覆盖下的五区里苟延残喘。

纵然不知道过去多久, 但白昼和黑夜的更迭,绝对变得不正常了。

反观岸边的河水,都被污染成了浓烈的绿色, 上面飘动着许多浮尸。

因为裴铮的原因, 那些死去的浮尸停止了随波逐流,缓慢的立直了身体。人骨头颅形成密密麻麻、层层叠叠的骷髅墙,纷纷将空洞恶毒的‘注视’放到了玩家的身上。

它们空洞的眼窟窿里, 还有蛇形的诅咒之物在窜来窜去。

这样骇人的注视, 让神经瞬间紧绷, 像是被拉满的弓弦:“怎么回事?那边也这么突然?”

难道是因为裴铮?

所有人的目光,再次集中到了裴铮的身上。

在这样万众惊怕的视线之中,裴铮终于开始行动——

“不好!”

殷长夏喊了起来,下意识的退到了宗昙的身边。

包括站在裴铮身旁的陆子珩,分明有青鱼的控制,他也迅速朝着后方退了好几步,脸上的表情从未见过的凝重。

陆子珩:“……怎么会这样?”

裴铮和河岸里的东西,显然在互相影响。

陆子珩头疼难忍,红鱼出现反移情效果,正在陆子珩的大脑中疯狂的撞击。

苏摩为数不多的感情,正在输送至他的内心。

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,哪里还能停下来顾及到青鱼?

陆子珩尝试加强和青鱼之间的联系,却发现之前安排青鱼进入裴铮身体,原本裴铮该在此时受他掌控,此刻如同石沉大海般,只触及到了一片黑暗。

青鱼的联系……消失了?

陆子珩的面色凝固如霜,原本作为杀手锏,早早布下的局,目前完全脱离了掌控。

乱了。

在众人的紧绷当中,裴铮摇晃的身体,张开了嘴——

诅咒之物如呕吐物一般,突然顺着他的嘴角流出。

裴铮的眼瞳一片阒黑,根本没有眼白,仿佛根本没有任何的痛感。

更多的卵状物,从他的口中滑落,正在争先恐后的挤出来。

而侧方河岸中的骷髅,就像是兴奋的大笑那样,上下牙齿互相碰撞,发出不规则的‘咔咔咔’的声响。

那种模样,就像是在庆祝着什么东西的诞生。

咚咚咚。

心跳声难以平复,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。

宗昙:“那些粉色的卵有问题。”

殷长夏微怔:“用鬼火烧不掉?”

宗昙:“嗯,那些并不完全属于鬼物。”

殷长夏表情难看,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,但……

“……不能让它们破壳!”

宗昙低声在殷长夏耳边说道:“要想去一区,就要先降服裴铮。他的身体就是载物,能为我们免除类似黎靖这样的威胁。”

薄临锋手里的鬼物不在少数。

毕竟能够继承祖坟。

万一出现和黎靖同样能力的鬼物,他们便会落于下风。

得将一切不稳定因素排除,才能更加安稳。

“这种事情,我当然知道。”殷长夏的额间的冷汗滑落至下颚。

宗昙撩动着他耳旁的黑色碎发,毫不掩饰自己过度贪婪的目光:“不过放心,有我在。”

殷长夏微怔,朝着宗昙望了过去。

宗昙眼底的感情在肆虐膨胀,变得几分危险。他唇角缀着一抹笑容,却犹如乌云翳日,充满了白蒙蒙的雾气,让人看不清里面的阴霾。

不正常。

殷长夏突然注意到了他的手臂:“宗昙……你手臂上的这只脖环,到底……?”

宗昙:“这是苏摩的宝贝,有了它,江听云的暗算,才会不再生效。”

殷长夏越发觉得古怪。

自从载物第三阶段之后,宗昙身上的细小变化,他都能敏锐的感知。

从戴上脖环的那一刻开始,宗昙的状态就稳定了。

但这种稳定,却犹如乱撞的暴风雨。

看似安静,实则混乱。

前方是虎视眈眈的威胁,殷长夏明白在这种时候不应该胡思乱想,却无法不把注意力放在宗昙身上。

在这种注视之下,宗昙感受到了深深餍足。

这是无论怎样追求的刺激的战斗,都无法给他带来的。

他只能在殷长夏一人身上获取。

真是不公平啊。

“为什么只有我在这样深切热烈的渴望着你……”

宗昙的声音极轻,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
只是他的气息变得冰冷,像是冬日森林里清冽的寒气。

殷长夏:“宗昙?”

一条巨大的红鱼,突然从地底涌了过来,正巧将殷长夏和宗昙分开。

在红鱼翻动鱼尾得时候,也将地面的细雪扫动起来,几人都落在了漫天的飞雪当中。

陆子珩:“终于暴露出本性了?你怎么不告诉他,进入白茧夺取脖环,这些都是你将计就计。”

宗昙这才将目光放到了陆子珩的身上,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毫无温度,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。

如此空洞,仿佛连一滴水都渗不进去。

宗昙站在翩翩而舞的细雪里,眸色微深:“担心我变成鬼王之后,会对他不利?看来你知道变成鬼王后,一些感情会不可控的事。”

执念会更深。

想要得到的东西,就会非要得到不可。

怎么办?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殷长夏。

宗昙舔了下手上的拇指,血腥味充满在口腔之中。

陆子珩:“贪得无厌的东西。”

殷长夏:“……”

果然哪里不对劲了。

变成鬼王之后,会有感情上的变化?

想起宗昙对其他鬼物的态度,的的确确更像是在看草芥和蝼蚁,甚至身上也多了一种气势,碾压他人的气势。

便真的像是……

鬼王。

陆子珩:“你听到了,我早就提醒过你……”

殷长夏打断了他的话:“我不在乎。”

陆子珩的眼瞳紧缩,一瞬间生出了动摇。

殷长夏:“不管他变成什么样,都不会对我不利。”

这份感情,他已经足够知晓。

“他不需要奔赴什么狗屁光明,只要他是厉鬼的一天,都不需要这种东西。”

“就算他一直身处黑暗,我也和他一起沉沦。”

“哪怕他偏执,疯癫,散漫,随心所欲,不受控制,哪怕他拥有一切负面和恶毒,我都该死的想要他!”

宗昙一瞬间的失神,手上的鬼爪变得尖锐,鲜血淋漓的刺向了红鱼。

在如此血腥的场面和激斗中,他满脑子都是殷长夏。

不安得到了抚慰。

鲜血漫飞,血点落入雪地,宗昙身上始终带着深沉黑暗的危险气息。

他来到了殷长夏的身边,仿佛周围都是不稳定的风暴,在割裂他的肌肤,唯有殷长夏身边是温暖的春风。

“你现在应该知道什么是养灵体质了吧?”宗昙低声对陆子珩说道。

他一把拽过了殷长夏,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,低声呓语着,“早在我的尸骨成为他的右手时,我就离不开了。”

他舔了一下他的手。

虔诚又带疯狂。

如此明目张胆的渴望,甚至没有一点儿掩饰。

宗昙勾唇道:“不过我很开心,你终于能明白一点儿我的感受了。”

殷长夏脸颊顿时爆红。

有点痒。

陆子珩表情越发阴郁,这副被驯服的样子,做给谁看?

陆子珩直视着殷长夏:“接下来,他会更加失控,变成比前面的裴铮还要过分的家伙。他成为鬼王的时候,你觉得哪些感情会被放大?”

陆子珩认为是恨。

可后来他明白了养灵体质,便猜测会是渴望。

但这种渴望绝对非比寻常。

‘他会想吃掉他。’

‘并且认为他很甜美可口。’

‘并且是最残忍的吃法,一口又一口,生吞活剥。’

‘厉鬼一旦失控,本能就会占据上风。’

这是当初江听云告诉过他的话,陆子珩并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。

这两人之间的吸引同时又伴随着深深的危险。

陆子珩:“你不过是从一个束缚,逃至了另一个束缚。”

细雪无声的坠落,不知地上会有多少枯枝,踩在上面竟有嘎吱嘎吱的响动声。

裴铮已经吐了不少的粉色的卵,停止了这种行动。他摇摇晃晃,一步步走来,地上渐渐被诅咒之物染黑。所到之处,都像是满身污泥的人,去侵染了白雪那样。

殷长夏知道裴铮离得不远了,不应该再管陆子珩。

然而殷长夏却用双手牵住了宗昙,心里浮现出无数的画面——

宗昙和他很相似。

他们同样渴望摆脱束缚,但食欲那个游戏时,宗昙却心甘情愿的低头。这句话不应该放在他的身上,真正适合它的而是宗昙。

殷长夏喃喃自语:“不过是从一个束缚,进入另一个束缚……吗?”

还不擅长说喜欢和爱的宗昙,却比这有着更浓烈的表达。

那个自由的、暴力的、野性的、肆意生长的家伙,竟然甘愿被驯服至此?

这于宗昙而言,恐怕是生死之事。

但他却轻易向他交出,就像是一场赤城的献祭。

每每想到这里,殷长夏都会心酸。

“可我愿意。”

任何的话,都抵不过这四个字的重量。

这是宗昙头一回听见。

这一瞬间,世界都好似变成了空白,天地间都只剩下了这个声音。

殷长夏:“还记得我们在食欲那个游戏定下的赌约吗?”

宗昙:“记得。”

殷长夏微垂着眸,低笑了起来,脸上的表情瞬间生动起来:“我认输。”

宗昙:“……”

他似乎没想到殷长夏会有这样的反应,毕竟殷长夏骨子里有多么倔强,宗昙心里十分明白。

微怔不过是一瞬间,宗昙很快又满脸无奈:“认输的是我。”

早该对他说出这句话了。

两个极具胜负欲的人,同时说出这句话,根本无法想象。

他们却为了对方,共同抛却了那些。

也许……

在得到这根鬼骨的时候,便已经注定。

是对手,也是爱人。

宗昙也因殷长夏的话,心里的某处渐渐被填满,将掐住的苏摩放了下来,用鬼火做了个牢笼将他困到了里面。

云海会对鬼魂有伤害,苏摩也逃不过去。

这样做的理由,不过是为了暂时控制住他,而不让他彻底去死。

宗昙双手捧着殷长夏的面颊,微微弯下腰,眼底带着短暂的痴迷:“为什么你总能说出我最想听的话?”

陆子珩忍受着红鱼的反移情,内心仿佛碎出了一道裂缝,被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所支配。

为什么,他宁可和危险相拥,也不愿选择安稳?

陆子珩低下头,任由那些冰冷的雪拍打在自己身上,腹部受伤的红鱼一跃而起,游动时足矣看到它血中带肉的鱼骨。

殷长夏做出备战准备,没想到它撞开的却不是殷长夏和宗昙,而是前方的裴铮。

恐惧如影而至,扯动着每一寸的神经,危险已经来临。

不是江听云,也不是裴铮,而是之前窜进裴铮身体里的诅咒之物。

它得到了滋养,便开始肆无忌惮了。

‘裴铮’的唇角缓缓咧开一个笑容,一步一步向前,已经极度接近了众人。

他们刚才已经耽搁了太久了。

“拿着。”

一把武器递交到了他的面前。

殷长夏反应极大,连忙跳开数米,拉开了距离:“陆子珩,你又耍什么把戏!”

陆子珩:“……”

他的手便僵在半空,随后只能弯腰将武器放在了地上。

陆子珩也离开了几米,表情仍旧空洞淡漠。

殷长夏不拿,他也不要。

‘裴铮’缓缓张开了嘴,里面竟一片黑暗,他吐出了袅袅雾丝,脸上始终保持着那种恐怖的笑容。

就像是扭曲了一样。

那些雾丝里满是臭气,而在他的腰后,突然有一条长长的触/手如利刃般袭来。

那些诅咒之物,已经完全成型。

殷长夏侧身闪躲,却发现它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,而是他所站立的地板。

河岸

宗昙满脸的不悦,哪怕在去一区之前,非得裴铮的能力不可,他也无法忍耐殷长夏受到生命威胁。

正如殷长夏所说——

他们要一起活下去!

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,不是吗?

一起体验体温,一起体验依靠,一起体验温暖。

宗昙伸出了手,正要对裴铮动手,却被殷长夏拽住了手:“我们的敌人不是他!”

宗昙:“……啧,真麻烦。”

殷长夏这才松开了手,忘记战斗过程中不能这么激进。

宗昙却满脑子都是他手心的柔软和温度,眼神里闪烁着兴奋。

有身体真好!

他之前那样不正常的战斗,哪怕体会到疼痛也没关系,就是想要更加深刻的体验活着的真实感。

然而越来越多的对战,让他渐渐变得麻木,甚至毫无刺激可言。

直至今日,宗昙才明白过来,他想要的东西,早就可以获得——

是殷长夏啊。

这种真实而刺激的,活着的感觉。

郑玄海和蔺明繁本来还在担心,看到这一幕简直麻了,指着前方说道:“你看到他身边的粉色小花了吗?”

郑玄海:“……别说了,羞耻。”

还鬼王呢,屁!

之前宗昙对殷长夏的占有欲就算不正常,成为鬼王之后那些感情更加膨胀了。

而且宗昙以前可都没有身体,现在终于得偿所愿,对待殷长夏所有的正常触碰,都会有极其强烈的反应。

哪怕是单纯的触碰。

郑玄海:“不就是抓个手,我不是也被抓过吗!”

蔺明繁:“得把苏摩的脖环拿下来,不然他就要一直这么发神经了。”

郑玄海:“……”

蔺明繁:“……”

看来苏摩的脖环不仅压制住了身体的隐患,还能让宗昙克制的东西在外放。

真是个双刃剑。

两人仍在继续关注着那边,倘若不是殷长夏说他要自己解决,他们会立即冲上去。

然而石门另一端,却越发不对劲——

细雪已经覆盖在河岸那些浮尸的头盖骨上,将那些粘稠的诅咒之物,全部都遮盖在了下方。

殷长夏正在对付裴铮身体里的诅咒之物,忽而发现了异常,殷长夏几个翻滚便落到了街道内部。而他刚才所站立的地方,也被腐蚀殆尽,石块刷刷而落,溅起了细小水花。

河岸里的水如侵占绿地的荒漠一般,在不断朝着内部空间而来。

站在里面的骷髅头,也笑着开始朝着他们招手。

殷长夏:“……”

妈的,谁要过去啊!

不知从何时而起,老鼠‘吱吱’的叫声响在每一个角落里。

殷长夏刚才向内翻滚时,恰恰撞到了方才陆子珩放着武器这边。眼瞧着‘裴铮’的第二波攻击正在继续,殷长夏没再犹豫,捡起地上的匕首,朝前狠狠一划。

触手并未断裂,反倒被震开。

殷长夏:“!!!”

真不知该说是对方太强,还是说这把匕首厉害。

殷长夏这才仔细端详起这把匕首,和之前苏摩手中的长/枪材质类似,都是黑中泛金,上面是古怪的纹路。

陆子珩把武器给他,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心眼?

殷长夏眼神微闪,一瞬间生出万般复杂的情绪。

陆子珩之前那病态的样子,口口声声说着保护,哪怕防身的东西也不会给他。

就像是在养金丝雀。

但现在这一举动,已经是莫大的转变。

陆子珩轻声说道:“你不想我用青鱼把诅咒之物困在裴铮的身体里,非要救醒裴铮,带来的后果便是它。”

青鱼是为了困住,黎靖做出来的诅咒之物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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